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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3月25日 星期日

分析周耀輝《透視》意象

作者:李綺靈


  莫文蔚在香港藝人中,形象獨特,透露出一種現代女性的堅強和獨立。周耀輝為她所填的《透視》,歌詞中的女性形象,驟眼一看跟莫文蔚的形象亦十分貼近:高貴、成熟和堅強。歌詞中不停重覆「望見」、「看穿」等詞,以視覺上的「望見」代表心靈上的「理解」,表面上寫的是一位女生抱怨戀人沒有注意到自己最內在的一面,但是,從歌詞的意象出發,會發現這一個故作成熟堅強的女性,其實對愛情仍有幼稚的盼望,並害怕被情人「透視」得一清二楚之後帶來壞結果。

  歌詞中的意象可細分如下:

衣物意象十萬件衫、襯衣(中性)
公主的新衣、長裙、紅鞋(女性)
閨房意象鏡、公主的新衣、長裙、紅鞋
身體意象眉毛
動物意象孔雀、知更鳥
物理意象鑽石、沙


  動物意象和物理意象,這兩組意象主要是作為一種對比之用:孔雀本來為一種觀賞用的雀鳥,被譽為百鳥之王,最大可達300厘米,最小也有230厘米,十分搶眼;知更鳥,學名為歐亞鴝,跟孔雀比起來體格極小,只得約12.5至14厘米。至於鑽石和沙,前者閃亮耀眼,價值高昂;反之沙則平凡而且隨處可見,又極微細不起眼。這兩組對比用的意象,都是從觀賞者的美學角度所出發的。在這裡,詞人已經首先提出疑問,到底怎樣才算得上真正的美?

接下來,一些跟女性關係緊密的意象接二連二地出籠,特別是衣物意象,數量為五組意象群之冠。張愛玲在《更衣記》中如此寫:「我們各人住在各人的衣服裡。」衣服的基本功能是遮衣蔽體、保暖禦寒,更進一步,我們用衣服來打造自己希望留在別人心中的形象。從衣物觀人,真的是該人真正的一面嗎?



  「長裙極黑」一句,描寫女主角身穿著一條女性化的長裙。黑色本身可以塑造出女強人的高貴、成熟、堅強的形象,這是本身女主角平日一向示人的形象;但是下一句「願望極藍」,女主角卻吐露自己本身憂鬱沮喪的內在一面,更訴苦自己為人了解的願望最後大概只得落空,跟外面堅強獨立的感覺截然不同。「紅鞋極花」一句,是詞人好用童話典故的例證。紅鞋令人想起安徒生的童話《紅鞋》:一個小女鞋得到一雙漂亮的紅鞋,得到眾人的注目和讚賞而驕傲起來,因被天使懲罰穿著這雙紅鞋跳舞直到死,最後只得將腳砍掉。花的紅鞋,本身就代表了主角享受別人注目的一面;但她又隨即抗議「寂寞極難」,暗示而其內在卻有嚮往寂寞的一面,同時暗示自己的表裡不一,所以對方應觀察清楚才是。還有眉毛極黑 雜念極煩」一句,眉毛本身有輔助溝通的作用,幫助表達情緒,但主角以為自己眉梢眼角的表情已足以表達自己內在的情緒,所以依然不直接表達。



  為什麼女主角的內外如此矛盾?為什麼她不願直接表達自己內心所想,而只暗示、只自怨自艾?這正正是在於她本身根本不想被看清。「公主的新衣」一句,女主人翁宣稱自己希望像「國王的新衣」一樣,其實什麼也沒有穿上,可以讓人看得一清二楚。衣物的作用就在於遮身蔽體和裝飾,如果你真的想像人看清的話,就應該放棄身上的一切偽裝才對。正如「長裙極黑」一句,長裙者,布多,遮掉的身體部位自然也多。但是歌詞中衣物意象反覆出現,除了「長裙」、「紅鞋」,甚至還有「十萬件衫」、「襯衣」。女主角不願這些偽裝,正正是因為害怕被發現真正面目後會分開。



  若再將「長裙極黑 願望極藍」、「紅鞋極花 寂寞極難」、「眉毛極黑 雜念極煩」這三句歌詞抽出來,分為外在和內在,「長裙極黑」、「紅鞋極花」、「眉毛極黑」,詞人為這些意象所填上的色彩是濃厚,而帶攻擊性的;其內在「願望極藍」、「寂寞極難」、「雜念極煩」卻表現了女主角內心柔約而多愁善感的一面,可見其內外的矛盾。若在色彩心理學而言,紅、藍、黑都是鮮艷的顏色,而且飽和度高。這會造成炫目、雜亂的效果。另一方面,紅色屬於暖色系,然而黑色、藍色卻屬於冷色系。這種時而抽離,時而貼近的用色,其實是混淆視聽的手法一種,再一次印證女主角不想被看透的內在矛盾心情。世界上一切物體本身都是無色的,只是由於它們對光譜中不同波長的光的選擇性吸收,才決定了它的顏色--那只是女主角自己製造的形象罷了。



  在歌詞中,詞人明寫歌手的一貫形象,卻暗地裡為她建立了一個對愛情戰戰競競的柔弱形象。到底是哪一個才是女主人翁的真正面貌?或許她本人也說不清。世間的愛情,正是因為猜不穿、看不透,才使人流連忘返。人愛著的,往往只是自己腦海中的幻想。













參考資料

安寧編著:《色彩原理與色彩構成》,杭州:中國美術學院出版社,1999。
張明主編:《解讀繽紛的色彩世界--色彩心理》,北京:科學出版社,2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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