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a

2015年10月31日 星期六

鄭國江〈為甚麼〉 —— 平常不過的生活哲理


填詞:鄭國江

為甚麼生世間上 此間許多哀與傷
為甚麼爭鬥不絕 歡欣不永享
問為何人存隔膜 顏面無真相
問哪天可找得到 理想中的烏托邦

為甚麼雙鬢斑白 光彩消失面容上
為甚麼齒髮俱落 一張怪模樣
問為何年年春歸 無術攔春去
問哪天可再一見 我當初的舊模樣

為甚麼竟會生病 輾轉反側在床上
病榻中許我一問 怎可永無恙
問為何常存空想 愁病誰可免
是眾生必須經過 四苦根本是平常

為甚麼凄冷孤寂 輕飄飄像無力
為甚麼不見光亮 飄渺沒形象
在目前如何風光 仍是泥中葬
沒法牽走一根線 那許依戀臭皮囊

作者:鄭澄昕


        〈為甚麼〉由鄭國江填詞,收錄於1980年發行的大碟《6 pair半》內,﹝1﹞並此曲改編至1978年日本歌手五輪真弓的〈一葉舟〉。﹝2﹞時值七八十年代,香港樂壇流行改編日本歌曲,歌詞內容或與日本原曲相呼應,或是重新編寫。觀乎原曲〈一葉舟〉的中譯歌詞,﹝3﹞透過隨水飄流的一葉舟,表達愛情無果,無可奈何的悵然。反觀〈為甚麼〉的歌詞,不談愛情,而是論及人世間生老病死的「四苦」。
 
        「四苦」是佛家說法,指為生老病死;佛家認為只要出生為人,就無法脫離生、老、病、死的苦痛。﹝4﹞全詞共分四段,每段說其中一苦。歌詞主題大致說明人生種種,本屬自然不過之事,勸勉人無需過於執著介懷。誠然,五輪真弓創作的原曲,四段旋律相近,並無俗稱「高潮」的副歌部份,這或許形成某種局限。但若配合鄭國江的「四苦」意涵,卻是恰如其分,旋律能發揮充份作用,有助表達生老病死是自然必經之事的哲理命題。
 
        鄭國江的歌詞以婉雅清麗見稱,﹝5﹞〈為甚麼〉筆觸平白,亦不泛古典詩詞的意韻。例如歌詞第二節談到「老」的主題,表示「無術攔春去」;第四節談到「死」的主題,說人最後不過是「泥中葬」,遣詞造句擁有昔日詩詞的韻味,為平直筆調添上典雅色彩,亦有助營造深遠永雋的哲理意境。
 
        整體而言,四節歌詞大多以問句形式展現一般人對「生老病死」的執著感情,至第三節有關「病」及第四節有關「死」的後半部份,轉為鄭國江回答人執著於「生老病死」的自身看法。
 
        第一節論及「生」的主題,訴說一般人執著「許多哀與傷」的感情,苦惱於「爭鬥不絕」的人世,哀傷人「存隔膜」,又每每憧憬「理想中的烏托邦」。
 
        第二節論及「老」的主題,訴說一般人面對自己「雙鬢斑白」、「齒髮俱落」的「怪模樣」,不禁懷念昔日的花樣年華,希望能再現往日的美麗「舊模樣」。
 
        第三節論及「病」的主題,訴說一般人無法接受疾病降臨,苦苦地「輾轉反側在床上」,心裡「常存空想」,「愁病」與自己永無連繫。
 
        第四節論及「死」的主題,訴說一般人面臨死亡時,渾身「輕飄飄像無力」,又覺自己「凄冷孤寂」,四周「不見光亮」,有感自身快將「飄渺沒形象」。
 
        關於以上的問句,鄭國江回答人間的一切「是眾生必須經過 四苦根本是平常」,又說出人最後「沒法牽走一根線 那許依戀臭皮囊」。「臭皮囊」是佛家用語,表示人的軀體。﹝6﹞透過鄭國江的「回答」,可見他認為「永遠」畢竟只是人的妄想期盼,任何人也敵不過時間的流逝及肉身的消磨,從中勸慰人無需過份著意世間事物,導人開懷。
 
        誠然,歌詞「是眾生必須經過  四苦根本是平常」常為學者質疑,直言教化味濃,如黃志華先生表示此兩句與整體歌詞格調不甚融和,具「變得板起面孔來」之感,﹝7﹞有礙表達整首歌曲的意韻。據朱耀偉先生的說法,〈為甚麼〉本來有問答版本,他援引許雲封先生的說法,認為此兩句應從回答的段落搬至此歌內。﹝8﹞黃志華先生亦持相同看法,表示「這兩句,該是從『答』的段落中抽補過來的」。﹝9﹞
 
        就是否存有「搬移字句」的問題,實難考證。然而,不論是否出於鄭國江本人的意願,關於「是眾生必須經過  四苦根本是平常」為教化意味深切的質疑,筆者認為能以鄭國江的職業及操守作推論解釋。鄭國江從1965年起開始教育生涯,至1996年退休也未離開教職,﹝10﹞他認為自己的填詞興趣亦需要「對學生、家長及學校負責任」。﹝11﹞教育工作者最大的職責是教育下一代具備充分的知識和健康的人格,他所言的「負責任」,也就是他的歌詞能否如教科書一樣導人向善。對此,鄭國江擁有強烈的使命感,他直言「我還把晦人的道理寫進歌詞中,去延續我教師的工作」,﹝12﹞可見他的歌詞內容出現教化實為平常和「合理」。
 
        因此,鄭國江撰寫的「是眾生必須經過  四苦根本是平常」是人生哲理教科書的內容,勸勉世人不要太苦苦執著平常,以貫徹他熱誠真摯的教育感。



﹝1﹞盧業瑂,維基百科:〈http://zh.wikipedia.org/wiki/%E7%9B%A7%E6%A5%AD%E7%91%82〉,2014年5月13日瀏覽。
﹝2﹞五輪真弓(Mayumi Itsuwa)的魅力 - 〈為什麼〉與〈一葉舟〉,從台灣聽世界 - Xuite: 〈http://blog.xuite.net/django.tw/twblog/114683262-%E4%BA%94%E8%BC%AA%E7%9C%9F%E5%BC%93%28Mayumi+Itsuwa%29%E7%9A%84%E9%AD%85%E5%8A%9B%EF%BC%8D%E3%80%88%E7%82%BA%E4%BB%80%E9%BA%BC%E3%80%89%E8%88%87%E3%80%88%E4%B8%80%E8%91%89%E8%88%9F%E3%80%89〉,2014年5月13日瀏覽。
﹝3﹞〈一葉舟〉中譯歌詞:「飄逸一葉 浮世之河中 / 娉娉嬝嬝 宛如一扁舟 / 任誰乘船 都是同樣的結果 / 太過沉重 是戀心之所求 / 蕩沉一葉 浮世之波中 / 幾欲淹沒 方知夜色重 / 以愛呼之  未免苦痛 / 順流而下 且將此身寄託 / 漂流一夜 浮世河原邊 / 揭諸世間 復又見忘卻 / 情歸何處 都是空 / 唯有淚流 悼花不開 / 飄逸一葉 浮世之夢中 / 浮浮沉沉 更深露重 / 露水滴落 便破碎無蹤 / 脆弱的生命 亦是美麗 / 短暫的生命 亦是美麗」同上註。
﹝4﹞〈佛釋四苦〉,七葉佛教書舍:〈http://www.book853.com/show.aspx?id=2123&cid=145〉,2014年5月13日瀏覽。
﹝5﹞朱耀偉:《詞中物:香港流行歌詞探賞》(香港:三聯書店有限公司,2007年),頁48。
﹝6﹞詞語「臭皮囊」的解釋 漢典 zdic.net,漢典:〈http://www.zdic.net/c/d/d2/200065.htm〉,2014年5月13日瀏覽。
﹝7﹞黃志華:〈鄭國江長篇(22)〉,黃志華- ChinaUnix博客:〈http://blog.chinaunix.net/uid-20375883-id-1958903.html〉,2014年5月13日瀏覽。
﹝8﹞朱耀偉:《香港粵語流行歌詞研究1:七十年代中期至八十年代中期》(香港:亮光文化有限公司,2011年),頁75。
﹝9﹞鄭國江,維基百科:〈http://zh.wikipedia.org/wiki/%E9%84%AD%E5%9C%8B%E6%B1%9F〉,2014年5月13日瀏覽。
﹝10﹞黃志華、朱耀偉、梁偉詩:《詞家有道 —— 香港16詞人訪談錄》(香港:匯智出版有限公司,2010年),頁9。
﹝11﹞鄭國江:《鄭國江詞畫人生》(香港:三聯書店有限公司,2013年),頁1。




2015年10月24日 星期六

〈重頭戲〉之我要走我的路

填詞:周博賢

似有無窮的中間分站未經過
哪天方可到終站
每個站停低必需等侯呆著坐
似火焦急得呼喊

現在徒步遠去
從車廂出走撤退
或繼續鑽進去
沿路過每站變偉大壯舉

寧願去忍耐,極害怕踏原地
沉住氣忍耐,步驟看做歷奇
每一站尋找趣味
路上風光百態錄進筆記

遙望門窗外,盡是翠綠田地
回望客艙內,全部是新的知己
箇中歷見精采得像套
超級重頭戲
情節了不起

小插水,是程序
會過去
樂意面對,任性地追
都總好過隱退深居

每一站存積見地
路上風光百態盡收日記

遙望列車外,望著季候鳥飛
車內,彌漫著體溫蒸汽
箇中歷見精采得像套
超級重頭戲
情節了不起

一個站過了,下個又起

作者:陳瀅

                  起初以為〈重頭戲〉是一首地鐵的廣告歌,但仔細看,填詞人是周博賢,總相信他是不落俗套的,經搜尋過後,發現〈重頭戲〉所寫的原來是goldEN二子的追夢心聲﹝1﹞,但亦道出了大家的故事。


                  〈重頭戲〉一曲收綠於goldEN 2012年的專輯《足金金猴》中,繼早前研習過周博賢另一作品<粵語殘片>後,對比之下,〈重頭戲〉詞風迥異,若把兩曲相連著播放,可以使人從浸醉於<粵語殘片>的回憶裏,那種淡淡然的哀傷中,帶回〈重頭戲〉裏,重拾生活的動力,獲得對未來的一絲絲展望。

  「似有無窮的中間分站未經過
  哪天方可到終站
每個站停低必需等侯呆著坐
似火焦急得呼喊」

                  歌詞起首把人生的過程比喻作乘車,但乘車的過程中不能免卻入站、離站、入站、離站的時間,使終點變得遙遙無期,但每個追夢者卻不能反抗,只可內心焦急地接受這個現實,詞人把日常生活中,人們每天都要面對的乘車賦予了一個比較負面的意義,認為這個彷彿已成習慣的乘車過程,反而成了追夢者的束縛。

「現在徒步遠去
從車廂出走撤退
或繼續鑽進去
沿路過每站變偉大壯舉」

                  第二段詞人為營營役役的生活提供了轉變的方法,一是離開「車廂」,放棄墨守繩規,靠自己走出一片新天地;或是留在「車廂」,尋找屬於自己的位置,再好好加以發揮。其實兩者本質無異,詞人都是寄望追夢者可以打破現有的框架,而現實中,框架除了外在的,在每個人心裏,其實也框了一個。

「寧願去忍耐,極害怕踏原地
沉住氣忍耐,步驟看做歷奇
每一站尋找趣味
路上風光百態錄進筆記

遙望門窗外,盡是翠綠田地
回望客艙內,全部是新的知己
箇中歷見精采得像套
超級重頭戲
情節了不起」

                  第三節詞人表態了自己的選擇,或是goldEN二子的態度,就是選擇了在粵語樂壇的「車廂」中繼續打拼。相信這過程是難熬的,要扭轉被商品文化充斥的樂壇,唯有真正對此有熱誠的人才得以堅持下去,否則一般人早早已放棄,選擇隨波逐流罷了,然而,這些棄夢者卻失去了在追夢的過程中,誤打誤撞、跌跌碰碰所意外遇見的美好風光。只要心態改變了,一切便會隨之變得不同。

「小插水,是程序
會過去
樂意面對,任性地追
都總好過隱退深居」

在追夢的過程中,往往會遇到挫節,詞人用了甚具本港色彩的「插水」一詞,加上歌曲名稱〈重頭戲〉,相當有時代感,保留了現今香港所使用的文字特色,展現本土文化;而對於港人來說,亦更為親切,其打氣鼓舞的作用亦更為強烈。而挫節是追夢的必經階段,追夢者應正面地面對,而不應節節敗退,當中,滲了少許儒家積極入世的態度。

「每一站存積見地
路上風光百態盡收日記

遙望列車外,望著季候鳥飛
車內,彌漫著體溫蒸汽
箇中歷見精采得像套
超級重頭戲
情節了不起」

                  到了結尾部分,詞人重申了自己的立場,回望過去自己一步步走來,他相信自己所做的一切並沒有白費。而「季候鳥」有一種短站停留的意象,相信是指那些堅持不了的棄夢者甘願背棄了自己的夢想,然而,留下來的人熱情得足以沸騰,他們才是那些真正有熱忱的追夢人,而令他們能夠走到今天的,正正是過往經歷過的種種挫節、種種難關,而這些人生必經的情節,才構成了今天尋於他們的「超級重頭戲」。

「一個站過了,下個又起」

                  相信大部分人也有不順暢之時,「站」好比一個「樽頸位」,只要捱過了,曙光便會再次出現,〈重頭戲〉除了寫出了goldEN二子的心聲,相信也是我以及大家的寫照。在學習中文的路途上,得到了不少挫敗感,從過往寫數字寫方程到現在投入到寫文字上,是我人生的一大轉變,但就像〈重頭戲〉一樣,我的選擇亦如是,既然走進了中文的圈子,何不繼續鑽進去,拋掉那些不必要的自怨自艾呢?我相信,只有堅持,夢想才有機會實現,我要走我的路。

                  周博賢是眾所周知的「樂壇長毛」,學生在此選擇政治意味稍淡的兩首,盼解讀出「樂壇長毛」以外的周博賢。







2015年10月17日 星期六

〈一千零一次人生〉的醒覺


作詞:林若寧

十歲再十歲 日記簿篇篇一樣
理想不理想 麻木到假裝很堅強
很努力去追 拼命去追 最後追到夕陽
羊群內我習慣依照習慣很甘心做隻羊

遇上再遇上 容貌變得相當抽象
太多歡送會 從沒有空哭出一場
想見未見的 再遇見的 也記不起印象
記錯舊名字影過是哪張相

一千次內斂的暗戀 一千次絕了交友誼
一千次緣份未為意 一千次舊照片當廢紙
多一千隻未拆的唱片 一千套流行時裝過時
一千個明日又來到 分分秒秒
後悔的錯過的瑣碎事會堆積在此一轉眼間成歷史
我到底可有事死去前最在意

硬仗接硬仗 盲目去追擊點擊量
刺激不刺激 狂熱到心中很蒼涼
點算重要的 最重要的 重到消失重量
每晚睡床上可有力細心想

一千次浪費蔬菜湯 一千次贈母親怨言
一千次鳴謝沒誠意 一千次沒有空沒法子
多一千次留言不答覆 一千次原來回覆太遲
一千個明日又來到 分分秒秒
後悔的錯過的瑣碎事會堆積在此一轉眼間成歷史
我到底可有事死去前最在意

結尾可會再開始 要怕只怕明日一股勁 淪為往事

一千對倦透黑眼圈 一千次未去的旅行
一千次奇遇未嘗試 一千次病痛都沒有醫
多一千次就快一輩子 一千次回頭純真幼兒
一千次遺憾未留意 空出半格
日記簿下半篇總有事會真心夢想親手記低成歷史
我最少醒覺後出太陽有下次 我在意


作者:候琤

        〈一千零一次人生〉收錄於二零一三年林欣彤第三張廣東專輯《District 23》裡,〈一千零一次人生〉是關於我們的生命中有很多遺憾的事,例如浪費了一千次母親的心意、­遲疑了一千次的回覆、錯過了一千次的緣份、忘記了一千張舊相片。這一千又一千次加起來­,其實就是我們的人生。所以歌詞透過不斷的舉例以及喃喃作出自我對人生的一種反省及醒覺。


        歌詞首先提及「十歲再十歲」表達一個年齡的循環及延續,人生便是由一個又一個的十年去組成的,「日記簿篇篇一樣」但每天的生活是依舊的無變化,「很努力去追/拚命去追/羊群內我習慣依照習慣很甘心做隻羊」表現了人的羊群心理的狀態,因為是很習慣且甘心的,才會造就之下歌詞所造成對人生的疑惑。

        「暗戀/絕了交友誼/緣份/舊照片/唱片/過時時裝」第一段的副歌所列舉的例子,比較屬於個人的事物,錯過的、放棄的事物,都見証著時光分分秒秒的流逝,詞人明白生活就是由不同瑣碎事的累積,而當下沒有好好把握,就會「一轉眼間成歷史」,所以得出一個疑惑:「當我們以為有些事情是微不足道而錯過它放棄它的時候,我到底可有事死去前最在意?」

        問題已經存在,詞人繼續列舉一千次的例子「蔬菜湯/贈母親怨言/沒誠意的鳴謝/沒有空/留言/回覆太遲」,第二段副歌的例子,則開始是與他人有交涉的事物,背地裡是牽扯到某個對象的事情,由個人提升至有對象的,這種錯過及後悔感便更強烈,就連與人之間的聯繫亦被打破的時候,詞人再問自己一次:「我到底可有事死去前最在意?」

        「結尾可會再開始/要怕只怕明日一股勁/淪為往事」詞人開始明白很多錯過了的事情無辦法再開始,亦害怕自己就算意識到浪費了許多時光,但還是將明日淪為往事(同樣浪費掉)。往後,詞人再次列舉例子:「黑眼圈/未去的旅行/奇遇未嘗試/病痛沒有醫」由有對象提升至比較社會、大眾層面的(工作太忙無時間睡覺的黑眼圈,與外界接觸的旅行等),可是,因為詞人鋪排了不同的例子在前面,所以第三段副歌的例子已經是為了回應詞人的疑惑:「我到底可有事死去前最在意?」作引子。「空出半格日記簿下半篇/總有事會真心夢想親手記低成歷史/我最少醒覺後出太陽有下次/我在意」就是答案--不再讓自己虛耗光陰,要將每天為實現夢想而努力,不再使明天變成毫無價值的歷史,而且,在意的是,每天都要有明天(出太陽有下次)。
  
        「既然打不死不易放棄,就更要將這份活在當下的精神發揚光大。於是一千零一次人生就希望提醒我們,有些事情若果不及時去做,臨死前後悔就沒意思了,畢竟人生只有一次。」﹝1﹞博客主AlexBB去感受〈一千零一次人生〉時,主要以錯過及後悔為重心,認為要及時把想做的事做好,才能對得起自己只有一次的人生。「這首歌的歌詞,我不敢說填得很好,但絕對是能夠引起我共鳴的詞。」﹝2﹞博客主文仔細味〈一千零一次人生〉亦感到很有共鳴,當中錯過的後悔的一千次的事物,其實很多自己都會做過。「而為另一主打〈一千零一次人生〉錄音時,Mag(林欣彤)一看到歌詞就有感一直以來錯過太多人和事,一度感觸在錄音室喊成花面貓,嚇到監製舒文手足無措。」﹝3﹞連歌者去演繹歌曲時亦被歌詞說中心聲因而感觸落淚,可見歌詞的內容確實會令不少人感到共鳴和感觸。

        而我認為,詞人以最簡單、平凡、瑣碎的事情入詞,主要是因為這些事情每個人都會做,而因它瑣碎,才容易被忽略、錯過,正正能夠使讀者一讀便產生共鳴,作出反省。但同時,〈一千零一次人生〉除了是叫人反省,更將社會普遍的現象反映出來,人太富裕,就很容易浪費、揮霍,而詞人不但想叫我們反省,更希望我們能夠從反省中醒覺,由當下開始過上與一千次不一樣的第一千零一次生活。




﹝1﹞三十過後一個人住:〈林欣彤你快樂嗎?《District 23》〉,〈http://alexxbb.mysinablog.com/index.php?op=ViewArticle&articleId=4590181〉,2014年5月22日瀏覽。
﹝2﹞文仔博客:〈一千零一次人生〉,〈http://realblog.zkiz.com/siuman1986/96501〉,2014年5月22日瀏覽。
﹝3﹞ 明星八卦大分享:〈林欣彤 處女作曲 錄音 爆喊〉,〈http://tvb4life.pixnet.net/blog/post/162855137-%E6%9E%97%E6%AC%A3%E5%BD%A4-%E8%99%95%E5%A5%B3%E4%BD%9C%E6%9B%B2-%E9%8C%84%E9%9F%B3-%E7%88%86%E5%96%8A〉,2014年5月22日瀏覽。


2015年10月10日 星期六

周耀輝靈魂最深處的自我《Stranger Under My Skin》

作詞:周耀輝

Love is a mystery to me
She was once here,and now she’s someone
that I could not bear
No matter how I tried ‘til the day I died
Damages are done and hidden within
Those were the thing that were hidden under my skin

日 曬在眉梢 夜 染在唇角 
即使可素臉 可找到替身 
繼續 渴望年輕 並 渴望前看 
往事沒言語 在皮下呼吸 

要到哪裡 會碰不到故人 
要在哪片大鏡中發現我沒有遺憾 

從沒有拋不開的一種吻 
難以過去的叫靈魂 
能藏下多少的親愛 想不到哪段最吸引 
在大笑後哭泣 熟悉過然後陌生 
但並未陌路 在皮膚碰面 是皺紋 

All the burning roses
Filled up with ashes
Crying out loud but no time for condolences
Like a stranger’s ‘stare’,she never cared
Those were the thing that were hidden under my skin

願 快樂如一 若 美麗殘缺 
歲月極微細 從皮上渗入 

要到哪裡 見每一個故人 
要在哪片大鏡中炫耀我沒法再生 

從沒有拋不開的一種吻 
難以過去的叫靈魂 
能藏下多少的親愛 想不到哪段最吸引 
在大笑後哭泣 熟悉過然後陌生 
但並未陌路 在皮膚碰面 是皺紋 

從沒有拋不開的一種吻 
誰已老去都有靈魂 
能藏下多少的相信 可相信以後更吸引 
未做到亦一生 或者我才是陌生 
但並未陌路 在皮膚碰面 是皺紋 

Drifting alone, on my own
Be it a car or a shooting star
Its glare finally came to the end of something
I could not bear
Those were the thing that were hidden under my skin

作者:李萬褀

       《Stranger Under My  Skin》是周耀輝於二零一一年為陳奕迅填詞的作品。歌曲收錄於同名專輯《Stranger Under My  Skin》中,當中歌詞具社會意義,版圖宏大要蘊含生死、記憶、覺悟等沉重題材《Stranger Under My Skin》可算是歌者至今向經典致敬的作品示範。在《Stranger Under My  Skin》中,表面皮膚覆蓋住的只是一個陌生人的軀殼,過去的傷痕只是隱藏起來,崩潰在靈魂最深處的才是真我。


       歌詞英語獨白部分有點題作用,在這段史詩式的悲劇故事中,來自「我」靈魂最深處的呼喊。英語歌詞算是中文歌詞的解話或引子,也是「我」在回憶中清醒的部分。第一次獨白部分訴說「我」對於愛的印象來自痛楚,由於曾經出現過所以熟悉,現在是難以負荷的物事,想放下但無法,只一直存在皮膚底下。從第一段獨白展開了接下來無法割捨的原來。

       中文正歌第一段開始便以日與夜借喻妳/你,眉梢與唇角借喻我,往事及歲月痕跡都刻印在身體上。這些歲月痕跡我是有方法掩蓋-當然只限於臉上的歲月痕跡。「我」帶著這些歲月痕跡,渴望趁着年輕繼續尋找,這是驅殼的行動,靈魂所經歷的東西早偷偷深藏在皮膚底下。

       在「我」嘗試接觸/負擔起皮膚下的東西,我便開始感到痛楚。「我」得思索如何面對這些人和事,怎樣才能躲避到這些故人,怎樣才有理由放下這些往事。「我」雖然提問,但能夠回答的只有靈魂最深處的自己。

       副歌第一段就來了個自問自答。精神(靈魂)要比肉體(吻)更難令人釋懷。第一段獨白早說過這些往事已經不能夠再負擔,皮膚下藏不下太多東西,自然想不起哪一段最吸引。「我」回想往事,大笑大哭,思潮起伏。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感覺,陌生的是故人。同是熟悉的東西,累積在皮膚底下,皺紋是記憶相撞的結果。最後故人是避不開,也放不下。

       接下來第一段獨白解釋了第一段獨白我為何感到痛楚。「我」把往事內容具體化,亦回應了歌曲的背景音樂,「我」的痛苦別人感覺不到,就像陌路人的眼光。只是「我」沒有時間哀悼這些往事,只好讓它們隨時間消退。

       正歌第二段筆峰一轉又回到驅殼的話題上。即使失去妳,「我」仍然希望保持快樂,歲月不留人,「我」已年華老去。時間是忘卻的最好辦法嗎?因年華老去,皮膚難以再生,往事也沒法再生,「我」好像能放下了。皮膚下的傷痕似已癒合,有信心面對故人了。

       忽然又回到副歌部分,像一盤冷水倒下來,來自靈魂的吶喊又響起了。就如同循環狀態,從驅殼到靈魂的自問自答。「我」再次接觸皮膚下的東西,自以為時間可以把往事沖洗,藉以催眠自己,可惜事與願違。

       第二段副歌是靈魂最直接回答驅殼問題的部分。即使年華老去(譬殼),靈魂依舊,拋不開的還是拋不開。「我」雖然相信以後會遇到更吸引的人,但本來就無法負擔太多的物事,現在皮膚當然也是容納不下。歲月摧人,即使遇不到更好的人,即使無法負擔往事,也快一生了。「我」的靈魂已經不完整,「我」對自己也感陌生。永恆不變的是,在皮膚下的往事永遠也是熟悉的。

       最後一段英語獨白部分收結自問自答,以一輛汽車或一顆流星的光芒都比我耀眼,我只能永遠帶着這不堪回首的傷逝生活下去。




2015年10月3日 星期六

 論潘源良〈遙遠的她〉的浪漫色彩

歌詞:潘源良

讓晚風輕輕吹送了落霞
我已習慣每個傍晚去想她
在遠方的她此刻可知道
這段情在我心始終記掛

在這半山
那天我知我知快將要別離沒說話
望向她 卻聽到她說
不要相約 縱使分隔
相愛不會害怕
遙遙萬里 心聲有否偏差
正是讓這愛 試出真與假
遙遠的她 彷彿借風聲跟我話
熱情若無變 那管它滄桑變化

但這天收到她爸爸的一封信
信裡面說血癌已帶走她
但覺得空虛的心彷彿已僵化
過去事像炮彈心中爆炸
在這半山
這天我悲痛悲痛不已在胡亂說話
夜雨中 似聽到她說
不要相約 縱使分隔
相愛不會害怕
人無覓處 心聲有否偏差
正是讓這愛 試出真與假
遙遠的她 彷彿借風聲跟我話
熱情若無變 那管它滄桑變化

遙遠的她 不可以再歸家
我在夢裡卻始終祇有她
遙遠的她 可知我心中的說話
熱情並無變 那管它滄桑變化

作者:陳俊軒

          潘源良(Poon Yuen Leung,1959年11月8日-)是香港著名的填詞人,有「浪子詞人」之稱。他自1980年代開始其填詞生涯,曾爲林子祥、譚詠麟等著名歌星填詞。潘源良擅於將自然情感細膩地流露於歌詞當中,他不但擅寫情歌,例如張學友〈遙遠的他〉等著名歌曲,還寫了許多很寫實、很有社會觸覺及思考人性的歌詞。


          〈遙遠的她〉原曲是日本著名音樂人谷村新司的《浪漫鐵道》,發行於1985年6月,同年經過潘源良重新填詞後,由張學友主唱,收錄於唱片《遙遠的她AMOUR》中,由寶麗金唱片公司首度於1985年12月24日發行。

          〈遙遠的她〉是關於一對情侶的愛情故事,故事裡敘述的兩人都是總保持著一定的距離,首先是雙方分隔兩地的相戀,再變成了陰陽的永遠相隔,由此抒發男方對另一半的無限追憶與思念。

          本文嘗試論及潘源良〈遙遠的她〉的浪漫色彩,全文主要分為兩大部分,就是「生」和「死」,當中可見其故事的感人地方及詞人的浪漫思維色彩,以下將作詳析:

          在詞的第一部分,是在愛人還在世上但始終分隔兩地的環境。在詞中的開首,「讓晚風輕輕吹送了落霞 我已習慣每個傍晚去想她 在遠方的她此刻可知道 這段情在我心始終記掛」,詞人首先以景抒情,「晚風輕輕吹送了落霞」中的「晚風」就是男方自己,「落霞」就是女方,「輕輕吹送了」亦象徵著溫柔,即男方用了他的溫柔,沒有半點勉強挽留,來告別了愛人方的離去。詞人在此用「晚風」比喻為自己,「落霞」比喻為愛人,是因為「落霞」是真的會消失,只有過了某特定時間,它就不會在,但是,「晚風」儘管吹送了「落霞」,走的就只有「落霞」,而晚風,就只會在原地停留著,繼續存在,不會消失,故只好「每個傍晚去想她」,主動去思念的是「我」,即晚風。故我們可見詞人的浪漫愛情思維,以「晚風」及「落霞」來說明故事裡的男方對與愛人方分隔的現實是依依不捨,帶有無限懷念之細膩感情,而又因為分隔的原故,道出幾句浪漫感人的偉大愛情說話:「在遠方的她此刻可知道 這段情在我心始終記掛」男方不論雙方是否都思念著彼此,都會作主動的一方。

          接著,幾句「在這半山 那天我知我知快將要別離沒說話 望向她 卻聽到她說 不要相約縱使分隔 相愛不會害怕」,詞人描述雙方將要別離時候的情境,男方的不捨沒有開聲說出,怕自己說的話會影響女方的心情,所以用「沉默」來表示不捨之情,而愛人道出的兩句「不要相約縱使分隔 相愛不會害怕」,詞人用相愛不會受地域限制的說話,表達出偉大至愛的感情就是心與心的連結,可見詞人的浪漫作詞色彩。

          詞人再寫上「遙遙萬里 心聲有否偏差 正是讓這愛 試出真與假 遙遠的她 彷彿借風聲跟我話 熱情若無變 那管它滄桑變化」表達出男方對愛人超越正常的思念感情,「遙遙萬里」是指地理上的受限,但原來,地理上的限制,對於兩人的愛情來說,是「正是讓這愛 試出真與假」,詞人更利用了男方的心理描寫,男方對愛人的懷念超越常理與一切,「彷彿借風聲跟我話」,風聲就變成了女方傳遞愛意的訊號,證明雙方的愛,是經得起「滄桑變化」,可見在詞人的筆下有很浪漫的畫面感。

          可是,到了詞的第二部分,兩人的愛情由地域的一時分隔就變成了陰陽間的永遠分開。「但這天收到她爸爸的一封信 信裡面說血癌已帶走她 但覺得空虛的心彷彿已僵化
過去事像炮彈心中爆炸」說明了愛人離世消息對男方心靈及心理上的震撼力。

          然後,詞人再寫上「在這半山 這天我悲痛悲痛不已在胡亂說話 夜雨中 似聽到她說
不要相約 縱使分隔 相愛不會害怕」因為這裡的部分「死」是與上文「生」的對比,故詞人利用巧妙的對比手法來表達這種愛情淒美之情。同樣是「在這半山」,不同的是現在只有男方一人活著,從之前的「望向她 卻聽到她說」已變成了「夜雨中 似聽到她說」,詞人巧妙地運用了「望向他」與「夜雨中」及「聽到」與「似聽到」來表達男方心理上的壓抑與心痛之感,再沒有「實質」的她存在,只有憑空想、幻想來表達對愛人的思念與追憶。

          最後,詞人為這兩人的愛情故事作了最後的呼喊:「遙遠的她 不可以再歸家 我在夢裡卻始終祇有她 遙遠的她 可知我心中的說話 熱情並無變 那管它滄桑變化」,愛人「不可以再歸家」,這個「家」,是遠指的是愛情深海底裡的「家」,亦即男方的心,這是男方唯一可以不以沉默方式來表達他對愛人的熱烈感覺,而兩人之間的偉大愛情,儘管是陰陽相別,也別不了他們相愛相戀的心,這必然是男方的精神寄託,可見從詞人筆下總透視著其滿浪漫色彩的思維。

          總括來說,潘源良〈遙遠的她〉無論是故事構思、情節鋪排甚或用字上,都滿有浪漫色彩思維,故他有「浪子詞人」之稱,絕非浪得虛名。



參考資料: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B_eLpOELsj0

http://blog.chinaunix.net/uid-20375883-id-1959728.html

http://zh.wikipedia.org/wiki/%E9%81%A5%E8%BF%9C%E7%9A%84%E5%A5%B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