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彳亍〉看周耀輝的人生態度

作曲：馮穎琪

填詞：周耀輝

編曲：Jerald

監製：Jerald

風和風之間隔了風波　無數風波

如你信我　換過絲的衣著行入每顆心臟

天和天之間隔了天荒　地老天荒

踏出啞的感覺　行入幾多個軀殼

若你說東風破甚麼　西天降甚麼

只想一覺瞓天光

若你說已到了天堂　太快樂

神遇到　佛碰到　但我希望碰到我

很想抱月光　很想鑽漩渦

可否跟我沿著甚麼邊走邊看藏著甚麼

方知一切故事在遊蕩

很想到無邊搜索　然後與歲月摔角

為了知生存過不生存過

很想在桂花飄下時　去過　看過

山和海之間永遠蒼蒼　雲雨蒼蒼

如你信我　望向瘋的孔雀行入赤色的浪

身和心之間永遠剛剛　眉眼剛剛

認識新的乾涸　行入浮泥仍在喝

很想唱驪歌　很想探洪荒

可否跟我沿著甚麼邊走邊看藏著甚麼

方知一切故事在遊蕩

很想到無邊搜索　然後與歲月摔角

善惡多　生命更多　味更多　道更多　路更多

經書向前翻　薪火向上燒

初生的我緩慢站起彳亍走向十方

在我的無邊搜索　然後與歲月摔角

為了知生存過不生存過

很想在雨點崩裂時　去過　聽過　華麗與沮喪

作者：張靜姍

          周耀輝與林夕、黃偉文並稱為香港三大詞人， 流行歌詞研究員梁偉詩曾概括地描述過：「林夕多情、黃偉文摩登、周耀輝另類」。﹝1﹞周耀輝八十年代出道，填詞風格凝溶主流與另類，﹝2﹞這已經成為了外界對其作品的普遍印象，他喜愛在歌詞中加入自己的想法，並常以華麗的詞句、獨特的結構去寫廣泛的題材。﹝3﹞除了偏愛探討性別議題外，他對字詞尤為敏感，喜歡「玩字」，如2000年黃耀明〈填充〉，借填字時的約定俗成，如「性」為何一定接「別」，反思教育的刻板；2001年譚詠麟〈得一(亻)半〉，則指出「伴」是一個人去找尋自己的另一半，取材於希臘的神話；﹝4﹞至於2008及2011年麥浚龍的〈也〉和〈彳亍〉，前者是論述一個「也」字透過搭配不同部首而有了新的身份，﹝5﹞後者〈彳亍〉由「彳」和「亍」組成，音斥促，表緩步慢行之意。﹝6﹞即使在近年出版的文集《突然十年便過去》的序文也不忘這類話題的探討，藉詞人對漢字的獨到見解，可反映他對事物抱有一種好奇和探索態度，貫徹於填詞中，成就了作品的不落俗套。

         〈彳亍〉一詞，周耀輝想表達每個人來到陌生的世界，都會面對不可預知的命運，「風和風之間隔了風波/無數風波」，「天和天之間隔了天荒/地老天荒」，即使空間受到阻隔，人是孤獨的，但只要肯「踏出」、「行入」，就會有無限的可能。詞人從香港走到荷蘭，距離令他對生命有更多的反思，﹝7﹞歌詞明顯營造了一種孤獨隔空的意境，然詞人點出人存於世，應透過「彳亍」，慢步行走，去感受生命的旅程。而這種天地、山海間的隔阻，又未知是否暗示了詞人創作時在主流與另類之間的徘徊？


         行走於不可知的人生路途上，採取的態度是要不斷「探索」，將一人孤身上路的寂寞轉化成「抱月光/鑽漩渦」，「在桂花飄下時/去過/看過」，「望向瘋的孔雀/行入赤色的浪」，或是「 唱驪歌/探洪荒」的積極能量，透過對世界一事一物的認識，從而慢慢了解個人命運，這裡透露了詞人的生活態度。周耀輝填詞喜愛用意象，如「漩渦」易令人聯想起伊藤潤二筆下的瘋狂愛情（《漩渦》），「孔雀」常見諸詞人其他作品，牠代表華麗和美艷，但其實行走時與雞無異，「望向瘋的孔雀」、「鑽漩渦」及「探洪荒」等等都是一些極端的行為，更可能只是作者的想像。﹝8﹞即便如此，「彳亍」仍然是必須的，「沿著甚麼邊走邊看藏著甚麼」，只有這樣，才能「知生存過不生存過」，領悟存在的價值，生命的真諦。

         新生命來到世界，「初生的我緩慢站起彳亍走向十方」，各人在「十方」的路上有自己的方向，但前進是必然的，正如「經書向前翻/薪火向上燒」般自然不過。人生於世，為證明存在過的痕跡，就是在「與歲月摔角」的年月裡，感受「華麗與沮喪」，當經歷過喜與樂，苦與悲，才不枉人生此行。「華麗」是詞人的創作風格，〈彳亍〉結尾有其簽名式標記，﹝9﹞讓人一看就能猜出作品出自周耀輝之手筆。他的華麗見諸於作品的用字造句，充滿詩意，如「很想在桂花飄下時/去過/看過」、「山和海之間永遠蒼蒼/雲雨蒼蒼」、「很想在雨點崩裂時/去過/聽過/華麗與沮喪」等等，詞人加入不少景色的描寫，營造蒼茫孤寂的世界，表達即使在陌生極端的環境裡，仍要不斷探索前進，感受充滿華麗與沮喪的人生。

         〈彳亍〉一詞收錄於麥浚龍《無念》專輯，近年周耀輝與其時有合作，〈雌雄同體〉、〈酷兒〉是對兩性議題的書寫，前者更獲作詞家協會（CASH）最佳另類歌曲獎。二人有著共同理念，不會因主流市場需要而放棄個人風格，這正是詞人的魅力「主流但未落俗套，另類卻不失溫柔」。﹝10﹞〈彳亍〉抒發的是周耀輝的真感受，減少了對性別的討論，多了對人生的看法。


﹝1﹞維基百科：〈周耀輝〉，維基百科，2014年5月22日瀏覽， 〈http://zh.wikipedia.org/wiki/%E5%91%A8%E8%80%80%E8%BC%9D〉。
﹝2﹞朱耀偉：《歲月如歌——詞話香港粵語流行曲》（香港：三聯書店有限公司，2009），頁209。
﹝3﹞何建宗：〈流行館﹕周耀輝﹕孤獨在眾人之中〉，msn新聞，2014年5月20日瀏覽，
 〈http://news.hk.msn.com/sunday/article.aspx?cp-documentid=5171039〉。
﹝4﹞梁偉詩：〈詞話詩說：彳 亍〉，文匯報，2014年5月20日瀏覽，
 〈http://paper.wenweipo.com/2010/12/07/OT1012070004.htm〉。
﹝5﹞梁偉詩：〈詞話詩說：彳 亍〉，文匯報，2014年5月20日瀏覽，
 〈http://paper.wenweipo.com/2010/12/07/OT1012070004.htm〉。
﹝6﹞黃錫凌：〈粵語審音配詞字庫〉，香港中文大學，2014年5月20日瀏覽，
 〈http://humanum.arts.cuhk.edu.hk/Lexis/lexi-can/〉。
﹝7﹞何建宗：〈流行館﹕周耀輝﹕孤獨在眾人之中〉，msn新聞，2014年5月20日瀏覽，
 〈http://news.hk.msn.com/sunday/article.aspx?cp-documentid=5171039〉。
﹝8﹞梁偉詩：〈詞話詩說：彳 亍〉，文匯報，2014年5月20日瀏覽，
〈http://paper.wenweipo.com/2010/12/07/OT1012070004.htm〉。

﹝9﹞朱耀偉：〈晚近香港流行歌詞及詞人〉，文化中國 中國網，2014年5月20日瀏覽，

 〈http://cul.china.com.cn/renwu/2013-01/30/content_5709712.htm〉。

﹝10﹞朱耀偉：〈晚近香港流行歌詞及詞人〉，文化中國 中國網，2014年5月20日瀏覽，

 〈http://cul.china.com.cn/renwu/2013-01/30/content_5709712.htm〉。

參考資料：

朱耀偉：《歲月如歌——詞話香港粵語流行曲》，香港：三聯書店有限公司，2009。

 維基百科：〈周耀輝〉，維基百科，2014年5月22日瀏覽，
〈http://zh.wikipedia.org/wiki/%E5%91%A8%E8%80%80%E8%BC%9D〉。

 朱耀偉：〈晚近香港流行歌詞及詞人〉，文化中國 中國網，2014年5月20日瀏覽，
〈http://cul.china.com.cn/renwu/2013-01/30/content_5709712.htm〉。

 何建宗：〈流行館﹕周耀輝﹕孤獨在眾人之中〉，msn新聞，2014年5月20日瀏覽，
〈http://news.hk.msn.com/sunday/article.aspx?cp-documentid=5171039〉。

 梁偉詩：〈詞話詩說：彳 亍〉，文匯報，2014年5月20日瀏覽，
〈http://paper.wenweipo.com/2010/12/07/OT1012070004.htm〉。

 黃錫凌：〈粵語審音配詞字庫〉，香港中文大學，2014年5月20日瀏覽，
〈http://humanum.arts.cuhk.edu.hk/Lexis/lexi-can/〉。

盧斯達：〈周耀輝，污泥中栽花 〉，無待堂，2014年5月22日瀏覽，
〈http://www.vjmedia.com.hk/articles/2014/01/27/61533〉 。

楊郁：〈無念中的騷動－－麥浚龍《無念》〉，聲跡樂藝，2014年5月22日瀏覽，
〈http://vestigesoul725.mysinablog.com/index.php?op=ViewArticle&articleId=2846284〉。

魔鏡歌詞網：〈http://mojim.com/twy102248x14x4.ht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