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敏〈夢幻舞衣〉的九七解讀

歌曲：夢幻舞衣

歌手：張崇基 張崇德

填詞：李敏

合著眼睛  推開些障屏

輕鬆的決定  與你共長征

路踏遠方  哭泣小鳥旁

你我一起渴望  向美夢奔往

夢幻舞衣   新款不過時

七彩衫鈕扣住   襯對白鞋子

漸露曙光   東方一片黃

海邊水花拍岸   向美夢奔往

耳聽樂聲   放眼望星

最愛夢境   最怕夢醒

漆黑裡是七色光線在投射上天

夜夢故鄉   家鄉早轉涼

燈火都放亮   我倆在回想

活在世間   不可空賦閒

加多一點燦爛   向美夢奔往

耳聽樂聲   放眼望星

最愛夢境   最怕夢醒

漆黑裡是七色光線在投射上天

夜夢故鄉   家鄉早轉涼

燈火都放亮   我倆在回想

活在世間   不可空賦閒

加多一點燦爛   向美夢奔往

作者：黃秋婷

         〈夢幻舞衣〉寫於1994年，由李敏填詞，張崇德與張崇基主唱，曾收錄於其首張專輯《新.生.日》及於2009年的《Take It Easy （新曲＋精選）》專輯中。 張崇德與張崇基於1993年獲得新秀冠軍，正式加入樂壇。首張專輯收錄了二人初出道時的作品，當中包括了兒歌〈龍珠94 Remix〉、情歌〈讓我一生擁有你〉等，主題不一。而後一專輯則以鼓勵金融海嘯下的香港人打氣為選曲條件。〈夢幻舞衣〉是翻譯歌曲，由 〈Any Dream Will Do〉翻譯而成。

         雖言此是翻譯之作，與原曲字面上相似，但細看之下，實質多了一層作者的深意。單從字面而言，〈夢幻舞衣〉是講述人們身穿新款不過時的夢幻舞衣 ，懷着理想、盼望共同前進的愉快歌曲。然而，原曲〈 Any Dream Will Do〉實為出自舞台劇Joseph And The Amazing Technicolor Dreamcoat﹝約瑟夫與奇異的夢幻彩衣﹞，約瑟的故事取材於舊約聖經的創世紀所描述，有關猶太民族的祖先約瑟回歸故土的故事。﹝1﹞而〈夢幻舞衣〉寫於1994年，一個非常接近九七回歸的年份。而且，雖走向個人發展以後的李敏填詞題材有所改變，轉向以寫情的「大路」作品為主，﹝2﹞但要知道，早期「夢劇院」的李敏詞作普遍具社會意識。故此不能抹殺此曲有抒發詞人對於香港回歸中國之情懷的可能。

         〈夢幻舞衣〉用詞具暗示性。例如︰「長征」一詞顯示了尋找美夢的路途距離遙遠。而有距離即暗示有具體的所指，並非虛幻的理想。緊接的「路踏遠方」就回應了上句說征途正在實行中，有實際的前進行為，即當時香港正要面臨的回歸。而且，「長征」一詞具新中國色彩，如當年中國共產黨的二萬五千里長征。又例如當中以「東方」代指中國是常見的，而「故鄉」、「家鄉」則指普遍香港人的根源、故鄉，即是中國。以上四例皆是暗指中國的常見用詞。對比原曲，四例中除了「東方」與原詞「East」有所對應外，其餘三例皆是詞人為歌曲翻譯新賦的意義。可見，詞人是有意識地加入九七回歸這方面的解讀。

 

         而另一個九七推想是基於李敏的〈夢幻舞衣〉中很強調「我們」這局部、小眾的意識，如「與你」、「你我」及「我倆」等用詞，這有別於原曲中強調「I」的個人角色，又或是當中的「We」代表的「The world and I」這涉及全世界的整體角度。可見，詞人是以此代表香港人，即是世界的局部、中國的局部。可見，此曲有九七回歸的意識。

         在此基礎上，我們從此曲中可見李敏對於回歸的態度。原曲〈 Any Dream Will Do〉大意寫約瑟經歷多次風波、絕望後，身穿着代表希望的七色彩衣，朝着回國夢想邁進的忐忑心情。但李敏所翻譯的〈夢幻舞衣〉明顯地較積極。例如，「輕鬆的決定」、「美夢」、「樂聲」、「燦爛」都是原曲中沒有的積極意像。當中「漆黑裡是七彩光線在投射上天」更與原曲中的「The colours faded into darkness，」有相反意義，前者是七彩戰勝黑暗，而後者相反。「漸露曙光   東方一片黃」一句中更見詞人對中國抱有希望、看到曙光的積極態度。

 

         與原曲相同的是，詞人在詞中也有表現出忐忑心情，如「最愛夢境　最怕夢醒」寫出詞人一方面很陶醉於回歸後充滿機會、希望的美夢，另一方面又怕這只是一個夢，會有醒來的一刻。後文中的「夜夢故鄉　家鄉早轉涼」一句就指出了詞人怕夢醒的憂慮是源於「家鄉早轉涼」，即暗指中國的形象有所下滑，未必如當初所想的美滿。可是，對於「家鄉轉涼」」的問題，下句即以「活在世間   不可空賦閒　加多一點燦爛   向美夢奔往」作回應，指出只要香港人不空賦閒，把握機會就可加多一點燦爛，奔向美夢。可見，對於回歸一事，李敏到底還是持較積極的態度。

         如朱躍偉在《香港粵語歌詞研究二──八十年代中期至九十年代中期》所言，李敏脫離「夢劇院」以後轉向「大路」情詞，詞的題材比之前狹窄得多，﹝3﹞具社會意識的作品少之又少。〈夢幻舞衣〉普遍只被視為翻譯之作，實為李敏少有的「非情詞」之一，當中詮釋空間甚大，以九七方向解讀亦為恰當，隱含了李敏當年「夢劇院」作品具社會意識的風格。

﹝1﹞隨意窩︰〈英文老歌特別篇(未收錄原聲帶中插曲)－Any Dream Will Do〉，http://blog.xuite.net/teresa10170/teresa10170/19535834，2014年3月29日瀏覽。

﹝2﹞朱耀偉︰《香港粵語歌詞研究二──八十年代中期至九十年代中期》(香港︰亮光文化有限公司，2011)，頁210。

﹝3﹞朱耀偉，頁214。

參考書目：

朱耀偉︰《香港粵語歌詞研究二──八十年代中期至九十年代中期》，香港︰亮光文化有限公司，2011。

朱耀偉：《詞中物：香港流行歌詞探賞》，香港：三聯書店，2007。

百度音樂︰《TAKE IT EASY》，2014年3月29日瀏覽，<http://music.baidu.com/album/1502127>。

隨意窩︰〈英文老歌特別篇(未收錄原聲帶中插曲)－Any Dream Will Do〉，2014年3月29日瀏覽，<http://blog.xuite.net/teresa10170/teresa10170/19535834>。

張崇基、張崇德〈夢幻舞衣〉，《今生緣音樂》，2014年3月29日瀏覽，<http://www.666ccc.com/lrc/13863/334043.ht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