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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10月4日 星期六

潘源良的〈葬月〉與小說《雪狼湖‧情種》


填詞:潘源良

給我依靠傾訴唯有身邊幾塊牆
 給我窺看天際唯有是零落破窗
 一堆空白思想 每天腦裡眼內藏
 廢棄了的青春 殘留在面上風霜

 當初一切歡笑全數變得很抽象
 他朝一切希冀全數就如是妄想
 身邊祇有孤單 誰人會經過心上
 寂寞盡情膨脹 卻似覺很應當

*月光 請聽我訴說寄望
 若果 這世界祇得這樣
 請准許將我心 在月夜下埋葬
 就此 拋棄這冷冷世上
 飛到星河新生方向
 擁抱明月 再哭笑一場

 應不應該忍痛忘卻最終的希望
 可不可以不再懷緬自由在那方
 束綁祇有束綁 如何破解也一樣
 無權無情無理 卻要我去擔當

Repeat *

 月光 請聽我訴說寄望
 若果 這世界祇得這樣
 請准許將我心 在月夜下埋葬

作者:郭家穎

        〈葬月〉是音樂劇《雪狼湖》第二幕的歌曲之一,音樂劇在1997年公演,同名小說《雪狼湖》在1998年正式由寶麗金唱片公司出版,〈葬月〉的內容是記述小說第六節〈情種〉的獄中故事。


「『不,因為擁有這副軀體。』
石頭指著胡狼的胸膛,『一切苦難,都由此而來。』」

        有人提出「葬月」應改成「月葬」,理由是歌詞中的「我」,根本不是埋葬月亮,而是在月夜下把自己的內心埋葬,故以「月葬」更為合適,然而,輔以小說內容,「葬月」亦有其意義包含其中。雖然人與月相距甚遠,但月是形而上的,是可看的實體,所謂葬月、把月亮掩埋,則有想把形體束縛捨棄的意味及象徵性。獄中的友人石頭曾對胡狼這樣說,有肉體有軀殼,就會伴隨痛苦,胡狼本身長期處於束縛狀態,住在公園獸籠,被關進拘留所,然後是四年牢獄生活,環境的拘束,「給我依靠傾訴唯有身邊幾塊牆/給我窺看天際唯有是零落破窗」,形體必然的衰老,「殘留在面上風霜」,是對於胡狼自由的限制,亦是他無法超越的部分,「這世界祇得這樣/請准許將我心/在月夜下埋葬/就此拋棄這冷冷世上/飛到星河新生方向/擁抱明月/再哭笑一場」,胡狼對於禁閉空間本來沒有特別感覺,而最後令他爆發成〈葬月〉歌詞中的激烈情感,是因為戀人寧靜雪。

「人都有一顆會漂移的心;這顆心,不會停在時間的河流上。」

        拋棄形體限制,可有兩個解讀,一是意志頹唐,甚至死亡傾向,一是轉而追求心靈解放,歌詞中呈現出較消極的面貌,小說的胡狼則傾向於解放心靈。在囚禁的最後半年間,寧靜雪已沒有再來信,胡狼認定是她等不及自己出獄,而另有歸宿,歌詞中「當初一切歡笑全數變得很抽象/他朝一切希冀全數就如是妄想」,他的歡笑和希冀就是寧靜雪,如今失落了,衍生出「身邊祇有孤單」、「寂寞盡情膨脹/卻似覺很應當」的感覺,雖然曾有「飛到星河新生方向」的呼告,但整體上對於即將告別的牢獄顯得十分冷淡,因為「束綁祇有束綁/如何破解也一樣」,而寂寞的膨脹也彷彿是應當的,對於世上的無權無情無理感到不能承受,那麼離開牢獄與否,對於胡狼來說也就沒有分別。

        月亮的陰晴圓缺,被古人視為月亮的死而復生,小說中的胡狼曾想自沉湖底,「孤獨地跟池底的沉澱物躺在一起」,就在滿月的夜晚,看到紅星花,改變了初衷。紅星花要在小盆生長,「盆子愈小,越能逼出花來」,一株紅星花尚能堅強如此,作為一個人也像沒有頹喪的理由,於是放棄輕生念頭,祈願寧靜雪能得到幸福。滿月象徵重生,胡狼在當下釋懷,比〈葬月〉的消極無奈,呈現一份積極,但再想一層,月的圓缺是周而復始的,今夜滿月也會再次缺失。

        「對於這頭屬於蠻荒野地的生物來說,一旦沒有鐵籠的保護而投身紛亂人世,自由,或許只是跟死亡等同的東西而已。」《雪狼湖‧心願碎片》

        小說中胡狼對赤猴的話,也正是他一生的寫照,總結下來,即使〈葬月〉表達的無奈孤單,與《雪狼湖‧情種》一節表達有所不同,但貫切了潘源良填詞的風格。無獨有偶,潘源良在1994年寫的〈望月〉也是關於狼和月,而當中亦有相似之處,〈望月〉「就算哭笑中豪情未了/終於都會消耗掉/讓我舉這杯再對月/就算這世情難料」,〈葬月〉「擁抱明月/再哭笑一場」「月光/請聽我訴說寄望/若果/這世界祇得這樣/請准許將我心/在月夜下埋葬」,〈葬月〉更像是〈望月〉的深化,由與月共飲,到埋葬內心於月下,就像一步步進入自我封閉的黑暗之中。


參考資料:

鍾偉民:《雪狼湖》,香港:皇冠出版社(香港)有限公司,2001。
魯剛:《文化神話學》,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09。
雪狼湖國粵歌詞比較 - (十三) 葬月/問月:
潘源良〈望月〉歌詞分析
從修辭和旋律分析潘源良的《望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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