填詞:黃偉文
Woo~ Woo~
入睡前面前是旺角
聽得見低格的音樂
願路程突然間撲朔
睜開眼車已出沙漠
Woo~ Woo~
讓背後的街 炸作粉末
找一個新的海港再過生活
若活在這裡 不快活
搭一架小巴 於那荒野中隱沒
若舊時自由是幻覺
只不過假笑假歡樂
就另行劃時空探索
司機你准我街口落
Woo~ Woo~
讓背後的街 炸作粉末
找一個新的海港再過生活
若困在這裡 不快活
搭一架小巴 於那荒野中隱沒
讓我離開吧 能夠離開嗎
我内心雖討厭 但這仍是家
讓我離開吧 有好風景嗎
快裂開的都市 滿天下
Woo~ Woo~
讓背後的街 炸作粉末
找一個新的小島再過生活
但拼命衝破 這泡沫
先知道方舟 早已給暗黑吞沒
作者:劉芷君
黃偉文的〈街口有落〉找來男子組合Shine演唱。黃偉文和Shine非首次合作,早在Shine初出道時,黃偉文已讓他們唱出過不少對香港的看法。例如十二年前的〈燕尾蝶〉和〈去吧!旺角揸Fit人!〉都分別表達了香港不斷被時代巨輪輾過的感慨和年輕人對旺角的迷戀。
〈街口有落〉是改編電影《那夜凌晨,我坐上了開往大埔的紅Van》的主題曲。黃偉文未有刻意將歌詞貼近電影內容,反而在詞裡行間加入了不少像Shine的青年,在香港衰落中成長一代,對置身在香港迷濛前景的看法。距離當時高唱熱血夢想十二年,今年,Shine重組,黃偉文又再次以他們的歌聲,高呼年青人對香港吶喊。當年歡唱「去吧!去吧!去吧!夢在旺角製造」的無知小孩,如今想要逃離旺角,大膽向未知進發。只是在街口下車後,是否必有一番好風光呢?
入睡前面前是旺角
聽得見低格的音樂
願路程突然間撲朔
睜開眼車已出沙漠
正如筆者這一代,昔日中學時代,眼中五光十色的旺角,如今變成急不及待逃離的熔爐。坐上回家的交通工具,倦極闔眼,耳邊仍是揮之不去的「低格的音樂」。詞人、Shine還有聽著這首歌的筆者,都因成長不知不覺改變對旺角的觀感。旺角的高溫和焗促,正如炙熱的沙漠。下班後,聚會過後,登上汽車,最大心願就是睜眼已離開這光怪陸離的溫室。
旺角是香港的縮影。高度密集的人流裡,各式各樣的人種,滋生各種噪音和表演。從重覆吟唱「愛是不保留」的老翁,帶著小狗演唱的樂隊,到中氣十足的印度咖哩先生。她折射出香港多元化之餘,也突顯了香港的荒誕。當筆者抬頭望向上空住宅,總不期然疑問「這個城市能住人嗎?」。顯然黃偉文也受不了這種荒謬的喧鬧。他表示要將逐漸擺脫的旺角「炸作粉末」,「找一個新的海港(小島)再過生活」。他希望覓得一處如香港的,全新未被污染的地方,重新建立他的安身之所。為甚麼是「小島」和「海港」,而不是更宏大的大江大海?皆因對香港的眷戀。他不是要追求世外桃源,他只想複製一個回憶裡美好的香港。他也不是要享受世界,他只想腳踏實地「過生活」。如今,他要粉碎的不只是旺角,而是香港陷入的困局——因為「活在這裡不快活」。
若舊時自由是幻覺
只不過假笑假歡樂
為甚麼一直生活在這土地上的港人不再快樂?因為一直堅信的信念,居然被撼動。黃偉文懷疑從前各種繁華都是虛假。「若舊時自由是幻覺」,笑聲和歡樂都是假裝。「若」表達了的不確定。他確切感受到自由如泡影,似乎正在消失。然而他不敢肯定如此可怕的事實,因此他提出「假如」的說法。
讓我離開吧 能夠離開嗎
我内心雖討厭 但這仍是家
讓我離開吧 有好風景嗎
快裂開的都市 滿天下
然而,真的有「一架小巴」或是「方舟」帶不快活的港人,離開這塊地方嗎?黃偉文沒有回答,反而駁斥了這道提問。縱然內心再討厭香港的污煙瘴氣,然而「這仍是家」。在中國傳統「家族本位」觀念裡,家的地位凌駕一切,絕不可以割捨。不必政府大力宣傳「家是香港」,「香港是我家」的觀念早已植根港人心中。因此,無論香港前境如何暗淡,港人如何困頓,生活環境變得如何不知所謂,黃偉文都選擇留守香港。黃偉文再下一城,質問內心困惑的聲音和現今社會,逃避當下是否必有「好風景」?離開香港後真的能過上更好生活?答案是否定的。如今「快裂開的都市」豈只香港。拼命衝破泡末,移民外國後,才知方舟「早已給暗黑吞沒」。通往更美好生活的工具根本不存在,換言之更好的生活環境也不曾存在。一切不過是「泡沫」。
〈街口有落〉就是大多數港人,在等待從旺角回到家的車程上,一段似是夢囈的抱怨。香港也好,旺角也好,近年就像整容過度的中年女人,變得面目全非之餘,倦容難掩。然而,作為子女,豈能因為母親變樣而避之不見?〈街口有落〉寫出了港人的困倦,也點出港人面對當下應有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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