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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4月19日 星期四

論粵語歌詞中「星」意象的時間意義——以黃霑、林振強作品為例


姓名:張優勝

        星和月、太陽都是文學作品、流行歌詞常見的天空意象。星受時間所制約,可見於清朗無雲的晚上。具有光輝、閃耀的特性,為黑夜帶來光明,而複數的星便構成「星空」、「星塵」的特定情景和意象群,在歌詞文本中多有時間的隱喻性,誠如羅蘭.巴特在《戀人絮語:一本解構主義的文本》中引用普契尼的《托斯卡》著名唱段:「今夜星光燦爛」來比喻情景和回憶間的關聯性。一些與情偶相聯的某件東西、姿勢或情景能使人回憶起過去幸福或痛苦的種種。而個人認為星在歌詞中所指涉的時間並不只是過去,更有現在、將來的意義。現以70年代至90年代間,黃霑、林振強以星入詞的11首作品為例作一分析。


星作為對過去美好時光的回想

黃霑:〈明星〉(1976)、〈星夜星塵〉(1982)
林振強:〈倦〉(1983)、〈追憶〉(1984)、〈親愛的〉(1986)

         「星」在歌詞中一般會設定為二人過去所共處的空間場所中的特定意象,與一些共同經歷、活動互生關聯,如原上觀星、星空下共飲等,而引發聯想的指定動作是仰望星空,使歌詞中的「我」產生對過往相關經歷的回想。

     〈明星〉中「當你見到天上星星,可有想起我?可有記起當年我的臉,曾為你,更比星星笑得多!」是「我」寄問他方的「你」在望見天上繁星時有否想起「我」。星星在此作為一個中介物連繫當下的「你」和過去的「我」。「當年我的臉」、「曾為你更比星星笑得多」、「懷念我在你心中照耀過」、「讓你默默愛過」等句中,「當年」、「曾」、「過」等字眼都表示明星所措涉的「我」與「你」間在過往的一段美好回憶。然而,感情雖已過去,「我」卻希望自比星星,使思念得以延續,回憶變得雋永,在此,星在貫穿回想過去、寄問當下之外,更見對將來的寄望。
 
        黃霑在1982年的詞作〈星夜星塵〉中,「星夜」同樣作為引起「我」與「你」過去幸福時光的聯想中介,「隨著每次笑/每次深深吻/隨每個夢入心坎中」「每次笑」、「每次深深吻」都可視為「我」與「你」過去美好的種種,在這裡,星不只是現實中的實景,更是「我」夢境中所見的空間。「星夜/帶種種歡欣」可見夢中的星空同樣是甜蜜美好的,星的「閃閃光輝」帶給我的是無比的親切感和歡愉感,感到的是「萬般暢快」、「萬般笑態」。夢中的星「無限美/無限俏」,然而結尾以星光的消逝讓我從回現實,同時亦點出星所指涉的是一段逝去的戀情,星光逐漸消逝,此情不在,同樣是密佈夜空中的繁星如今在「我」看來只「萬千心坎淚印」。

       利用星聚星散比喻感情的離合的手法同見於林振強1983年的〈倦〉中,「夜/星星結聚/紅葉與星伴睡/我在繁星夜裡/曾共他共醉」帶出繁星結聚的夜空中有「我」與「他」美好的相處回憶,如今卻故人別去,星不再聚。在沒有繁星閃照的黑夜,仿佛是時間停頓的漫漫長夜,更令「我」想起過去星夜的美。而〈追憶〉中「從前共你/朦朧夜裡/躺於星塵背後/難明白你/為何別去/留下空空的一個地球」以夏天暑假「我」和「你」曾一同飲酒觀星的一段回想導入兒子對亡父的思念,在「你」離開後,星夜不再,夏天的夜空暗淡無光「變得如冬一般灰暗」、在繁星消逝後只「留下空空的一個地球」。
 

對未來的的憧憬——夢中的星

黃霑:〈星塵〉(1981)
林振強:〈摘星〉(1984)、〈逗我開心吧〉(1992)、〈萬里天風伴我飛〉(2000)
 
         星在黑夜中照亮夜空,可視為黑夜中行人的提供指引,有指引前路的意義。同時,「星」、「夢」對舉是黃霑和林振強的以星入詞的歌詞中常見的現象,這與星的引路義互有關聯,處處流露出對未來的的憧憬和嚮往。

     在黃霑、林振強的詞中,星不只是過去的回憶部分,更有對將來的盼望。在〈星塵〉中,「星」以夢中的景物出現,「我」每個晚上都會夢見星星,「每晚夜甜夢裡/每晚夜如迷夢裡添上繽紛!/星星的光芒夜夜亮/令美夢添繽紛/閃閃」可見星的光芒在「我」夢中有著美化夢境的作用,同時,星亦作為「我」夢中的同伴,仿佛是感情路上的慰藉,」令「我」多了點依靠,「星輝慰我情懷/令夢幻仿似真!/ 星呀! /星呀! /星星呀 /我求你每晚也陪伴/ 讓我等/到那天/美夢都變真!」星星更是感情路上的指引,雖寫出「我」的孤寂,但同時亦見人對星近於月老的正面想像,認為其光芒能照亮「我」的感情路,閃閃星輝能成為「他」的導航燈,能「讓我的他向我行近!」將「他」帶往「我」的心去。反映星是「我」對未來感情的樂觀憧憬。〈逗我開心吧〉中的星並不是歌詞中的中心意象,但亦是分別現實與夢境間的符號。在「我」夢中的星旁,所見的盡是美好的想像「我聽見妳的笑聲 快快去把你手牽/共笑著/共看著/銀河浮在風裏面/你說你永不變遷/與我戀千百年」、「我看見妳的背影/快快靠緊妳身邊/共慶幸/共計劃/來年來月千億天/我看見妳的眼中/載有最真摯誓言」都可見在夢中的星空下,我對過去美好的回想。「就算醒來多心傷/愛夢妳舊模樣/就算醒來多心傷/愛夢裏的回想」、「親我吧/ 別提原來夢裏是空」縱使「我」自知星夢的美好是不真實,但星夢下的回憶卻是實在的。

     〈萬里天風伴我飛〉中「我」在星光裡看見「你」的笑容「星光裡望見你的笑容/突然便有熱流閃動 /彷彿似詩/也許似夢/但卻轟出了雷電作用/令我傾心令我倒」可見星光下的是詩一般美好的「你」,然「不如不覺便不辨西東/唯願再擁你入懷抱/一心一意甘心為你失控」中的「再」一字則道出星光下的並非真實,只是我如詩似夢的想像。

    〈摘星〉則利用星與「我」的距離感,以摘星展示「我」為未來人生所定下的目標,讓「我」踏上路途,「我要為我自豪/我要摘星不做俘虜」是對自我的肯定,「星遠望似高卻未算高/我定能摘到」更是抗拒誘惑的自信、奮發圖強的堅定決心的表現。〈每一個晚上〉同樣以星作為人生路引,「每一個晚上/我將會遠望/無涯星海點點星光/求萬里星際燃點你路」星作為可見度天空意象,以「你」「我」分隔二地,但彼此共見的一片星海仍照亮對方的人生旅途,為前方提供指引。
 

星作為當下美好的烘托
 
林振強:〈太陽星辰〉(1987)、〈千千闕歌〉(1989)
 
       林振強打破星星在歌詞中的主體位置,側寫星星的光亮特性,以烘托出歌詞的中心事或物,一般是以燦爛星夜之美烘托出當下的美好。
  
〈太陽星辰〉中星以其光耀的天體特性與太陽並舉,打破傳統對星的永恆想像,縱使星和太陽光芒萬丈,但卻有「變灰暗」的可能「太陽星辰即使變灰暗/心中記憶/一生照我心/再無所求/只想我跟你/終於有天/能重遇/又再共行」,星不比「你」在「我」心中的記憶來得溫暖耀目,同時亦是「我」活在當下的積極人生觀的反映。而〈千千闕歌〉敘述「我」與「你」臨行離別的前一個晚上,二人在過去曾共處多個晚上,即使當下臨別前的一晚難免帶點傷悲,卻是最美的。「來日縱使千千晚星/亮過今晚月亮/都比不起這宵美麗/亦絕不可使我更欣賞/因你今晚共我唱」更直接道道出繁星夜空之燦爛亦亦不比今晚之美。林振強能跳出過往詞人以星星為主體意象的框框,以側寫星之璀璨突出當下之美好,賦予星星更深一層的時間意義,可視為星意象運用上的突破。
 
 
參考資料:

羅蘭‧巴特:《戀人絮語:一本解構主義的文本》,汪耀進譯,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88
黃志華等著:《詞家有道:香港16詞人訪談錄》,香港:匯智出版社,2010
黃志華、朱耀偉著:《香港歌詞導賞》,香港匯智出版社,2009
歌詞參考自http://moov.h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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