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愛歌曲管窺

撰文：賴澤權

        香港流行歌曲發展至今，就歌詞的內容及題材而言，應當說幾乎無所不包，遍及方方面面，可謂數量驚人。縱觀過去的詞作，描寫關於父愛和父子關係等內容的歌詞，固然也有不少，然而這些作品的形式各異，想要將其全部分門別類也不容易。筆者試著在眾多的詞作中選擇了四首作品，它們分別是《追憶》（林振強，1984），《空凳》（林振強，1985），《一對舊皮鞋》（潘源良，1987）和《單車》（黃偉文，2001）。本人認為這四首詞作間有它們的共同點，那就是詞作都以兒女的身份寫父親。基於這個共同點，本文將嘗試分析這些詞作，希望透過分析能對描寫父愛和父子關係的詞作有所了解。

《追憶》的內容，從題目可以猜到一二，寫的就是詞人對父親的追憶。詞作大意是回憶過去和父親的快樂時光，對快樂時光和父親的緬懷，以及詞人的父親離開後對自己內心孤獨的描寫。《空凳》同樣是林振強的作品，作於1985年。由空凳單刀直入，詞人由空凳想起父親，想起自己年輕時不懂表達對父親的愛，及长想對父親表達真情的時候，眼前只留下空凳留下無盡的遺憾。《一對舊皮鞋》是潘源良的作品。這首詞同樣以「物」——舊皮鞋入詞。歌詞內容，是由父親親手做的，被穿的破爛的舊皮鞋作為引子，想起父親對兒女的關愛，和默默的工作，同樣還帶出了出門的兒女對父親的懷念。《單車》是二千零一年的作品，就是將時間而言，《單車》與前面三首差了十五年左右，思想內容也比前面三首有點不同，整首歌同樣含有對父愛的肯定和詞人對父親的懷念。

懷念是這四首歌的共同特徵。當中以林振強作品《追憶》和《空凳》最為明顯，如歌詞所寫：「前在那炎夏裡的暑假/跟我爸爸笑著行/沿途談談來日我的打算/首次跟他喝著酒/從前共你/朦朧夜裡/躺於星塵背後」（《追憶》），「父親仿似巨人輕撫給腰背磨殘了的凳/無奈凳裡只有遺憾/在遠遠的以前/凳子很美/父親很少皺紋」（《空凳》），這些都是對孩童時和父親的快樂時光的回憶，對父親形象的回憶，然而觸發詞人對父親產生這種種聯想回憶的都是自己內心的空虛，這種空虛有自然而然生發的，有由外物引起的比，如「空凳」，因此在這種情況下因為詞人對父親的不捨，聯想回憶自然就會產生兒子對父親的種種懷念追憶。

在《一對舊皮鞋》裡生發兒女對父親的懷念的因素是由遊子的身份引起的，一個人出門在外的寂寞，失意之時總會想起家鄉，總會想起家人，而父親正是家人中最有安全感的角色。此時對父親的回憶除了遊子用以鼓勵自己堅強面對生活之外，也是對父親的肯定。父親更多的是默默工作，不善言語，對兒女的貢獻同樣也是默默無聞的，當中的苦楚只有自己知道，所有一切都可以為兒女付出，而兒女就在失落之際，因為想起父親的可靠才得以積極面對。

《單車》同樣滲透著詞人對父愛的懷念和肯定。引起詞人懷念父親的是詞人面對生活時孤單，而在這時候父愛恰恰是詞人得以排解的良藥。詞作對父親那種「不善言語」的愛並不贊同「不要不要假設我知道/一切一切也都是為我而做/為何這麼偉大/如此感覺不到/不說一句的愛有多好？……多疼惜我卻不便讓我知道」字裡行間都有對「不善言語」的否定，相反詞人更贊成父子親密無間的關愛。詞人回憶起舊時和父親一起騎單車的回憶，「只有一次記得實在接觸到……騎著單車的我倆/懷緊貼背的擁抱」而舊時與父親的快樂生活成了詞人面對人生的支撐，也是排解生活憂愁煩惱的源泉，「任世間再冷酷/想起這單車還有幸福可惜……難離難捨想抱緊些/茫茫人生好像荒野/如孩兒能伏於爸爸的肩膊/哪怕遙遙長路多斜/你愛我愛多些/讓我他朝走得堅壯些」詞人將父愛作為兒女面對茫茫人生的依靠。歌詞最後認為父親對兒女的愛護要勇於表達，「你介意來愛護/又靠誰施捨」。《一對舊皮鞋》和《單車》裡，同樣將父愛視作詞人生活的精神支柱，人一旦進入社會就會有許多問題要解決，可謂生活迫人，各種難處都會接踵而至，此時能給人慰藉，如詞人所說就是父愛。

這是篇詞作或多或少都透露了詞人對父親的懷念，這在前三首較為明顯，第四首懷念只是內容的一部分。第四首沒有一味地回憶，當中加入了對父親的不善表達有所批判，而贊成父子互相關愛，這一點是和前三首最大的不同，也是它的亮點 然而傳統父親的形象是一貫的沉默寡言，罕有的關愛表現卻更有它的珍貴之處，兒女也會更加珍惜與父親的相處，相反遍地都是的關愛，也許會變的嘮叨羅嗦，那時候詞人可能就寫不出怎麼深刻的作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