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蕙蘭
七十年代日曲粵詞潮的興起
香港的粵語流行曲，不少都是改編自日文曲。桑田佳佑、玉置浩二、中島美雪等人的作品，更是改編的熱門。到底這日曲粵詞潮是怎樣興起？在七十年代，粵語流行曲剛起步，缺乏創作人才。黃霑在其博士論文〈粵語流行曲的發展與興衰〉直言：「改編外國歌曲是快捷而有利的路。」所以，便出現了一股「日曲粵詞潮」。加上，當時樂曲的版權較為寛鬆，這種舊曲新詞的做法蔚然成風。
大家可能會問：「為什麼會改編日文曲？」許冠傑的流行曲不是改編自西方音樂嗎？黃霑在論文中，進一步指出改編日曲的好處有二。第一，從音樂方面而言，「日本流行曲多用的六音音階，東方味濃，比美國歌更適合香港人的中國耳朵。」七十年代，歐美曲流行搖滾，如1970年Black Sabbath的Paranoid、Queen著名的We will
rock you也是這個時期的作品。搖滾風節奏強勁，不是每個聽眾都能接受。有不少聽眾都會視搖滾為一種「噪音」。相比之下，日曲較為柔和、典雅，淡淡的較易被聽眾所接受。第二，大眾對日本文化甚為崇拜。當時的日本經濟發達，日本文化更被視為一種高崇的文化。改編日曲，不但不會令人感到反感，反而深得聽眾的支持。
當時，有不少粵語歌手，都會藉著翻唱知名日曲，提高自己的知名度。王菲便是其中一位，她的成名作〈容易受傷的女人〉，便是改編至中島美雪的〈ルージュ〉（口紅）。歌迷把王菲、中島美雪互作比較，有的認為王菲比不上原唱，也有人認為二人不相伯仲。不管如何，王菲亦因此得到知名度，紅遍三地。
談談中島美雪、王菲的日曲粵詞
「日曲粵詞潮」顧明思義，是選取一首當紅的日曲，保留其曲，重新填詞，然後便成為一首「新」的作品。由於筆者很喜歡中島美雪，所以這次便選了兩首與她有關的日曲粵詞。先為大家簡介中島美雪。中島美雪（中島みゆき）自70年代出道，已今仍是一線女歌手。她是日本一位創作女歌手，擅於作詞作曲，聲音低沉而富有力量，很能打動人心。中島美雪的唱法跟日本演曲甚為相似。據說，她有70多首原創歌曲被華語歌手翻唱，如王菲、鄧麗君、鄭秀文等。直到近年，仍有不少知名歌手翻唱中島美雪的作品，如劉德華的〈漫步人生路〉（2010）便是改編至美雪的〈ひとり上手〉。
日曲粵詞與原曲有什麼分別？以王菲的〈容易受傷的女人〉為例，〈容易受傷的女人〉與〈ルージュ〉旋律一樣。兩首都不太相同，前者以愛情為題，唱出了女性害怕受傷的心聲，歌詞不停強調「破碎過的心」、「容易受傷」等字眼，塑造出脆弱的女性形象。而中島美雪的〈ルージュ〉以女性的角度出發，想要改變自己，令自己比較會開口說話、比較會裝笑臉，有自信地活著。口紅這個意象，貫穿了整首曲，「ルージュひくたびにわかります（每擦一次口紅
就改變一些）」。但這種依靠外物維持的，還稱得上是真正的堅強、自信嗎？筆者對此感到懷疑。〈容易受傷的女人〉與〈ルージュ〉的取態，明顯有別。可見粵詞有自身的特色。樂曲已經是一模一樣，創作人必須把心思投放在歌詞、主題之上，以做到同中有異。
日版必定先於粵語版？其實亦有例外。1997年，王菲的〈人間〉是唯一一首先有粵語版，後有日版的歌曲。中島美雪特地為王菲作了此曲。在〈人間〉推出後一年，美雪才把這曲重新塡詞為〈清流〉。〈人間〉與〈清流〉，都是同中有異。在音樂上，中島美雪的〈清流〉一開首以日本弦樂，渲染出東洋的味道。而〈人間〉雖保留了〈清流〉的旋律，但它卻以西方弦樂，拉奏出那種淡淡的哀愁，有著微妙的分別。在內容上，〈人間〉與〈清流〉可以說是迥然不同。〈人間〉是悲傷中帶有點勉勵，「可生命總免不了
最初的一陣痛」。每個人都總會遇過風雨，會傷心難過，但人總會成長，慢慢摸索到自己的路向，「但願你會懂
該何去何從」。而〈清流〉寫的是男女之情。愛情，既可以似水長流，亦可以隨著流水遠去。中島美雪對愛情的洞察及比喻，妙不可言。「流れよどちらからともなくまじわり合って流れてゆけ（流水啊，不管流水源自何處，也會滙合為一道不辨你我的水遠去）。
」
小結
「日曲粵詞潮」可說是時代的產物。時至今天，日曲粵詞潮依然存在，並且取得不錯的成績，如泳兒的〈花無雪〉改編自中島美嘉的〈雪之華〉。但筆者認為，「日曲粵詞潮」始終都是一種借用的行為，偶一為之是可以。若以此為主流，那就萬萬不能。王菲翻唱了三首中島美雪的曲，打響名堂後，一直都是以唱原創曲為主。這股日曲粵詞潮也應該會漸漸冷卻。
小結
「日曲粵詞潮」可說是時代的產物。時至今天，日曲粵詞潮依然存在，並且取得不錯的成績，如泳兒的〈花無雪〉改編自中島美嘉的〈雪之華〉。但筆者認為，「日曲粵詞潮」始終都是一種借用的行為，偶一為之是可以。若以此為主流，那就萬萬不能。王菲翻唱了三首中島美雪的曲，打響名堂後，一直都是以唱原創曲為主。這股日曲粵詞潮也應該會漸漸冷卻。
參考資料
1. 黃霑〈粵語流行曲的發展與興衰〉
2. 中島美雪歌詞翻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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