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耀輝詞的尖銳
姓名:程嘉兒
填詞人簡介
周耀輝生於1961年,主修英文及比較文學,畢業於香港大學,後到荷蘭修讀文化研究博士。[1]周耀輝曾任編輯、記者和報刊、雜誌的作者,個人文集作品有《梳頭記》(1990)、《道德男人》(1996)、《詞‧文‧觀》(2007)等等。1989年開始填詞,為達明一派所作的《愛在瘟疫蔓延時》出道,周耀輝可算是達明一派後半期的主力詞人,後成為黃耀明的御用詞人,並為很多天王、天后級的歌手填詞。[2]
詞人詞風
周耀輝是一位關心社會大事,對政治敏感的填詞人,他寫政治、性別這些另類的話題,而且填的詞往往都很尖銳,詞風與一般主流詞作截然不同。承認是周耀輝詞迷的詞評人梁偉詩曾這樣表述「香港三大詞人」:林夕多情、黃偉文摩登、周耀輝另類。[3]他的另類,我看大概是來自於他對填詞的自由度,他需要很大的創作空間,要自由的寫,不管對方是不是主流歌手,他還是善於寫一些奇怪的東西。歌手陳奕迅曾說過:「周耀輝寫的歌詞雖然很多也是情歌,但角度完全不同於林夕和黃偉文。」[4]周耀輝一直是周旋於主流與邊緣之間的填詞人,他不被主流而操控,在主流和邊緣之中,他始終有自己的控制,即使在主流的作品中,他都要保留自己可以玩的空間。[5]他的另類更顯見在他創作的題材之上,他尖銳的寫出現實、社會、政治、文化,更大膽的以同性戀為題材。
詞人填詞很多時要迎合主流文化的口味,所以香港流行曲歌詞,太多導人迷信的商品化情詞出現。但周耀輝卻寫現實,尖銳的社會、政治上的問題,他都敢言,有批判、有諷刺,有反思。他捉緊流行歌曲對社會現實感應的靈敏,即使在愛情歌上都能從社會問題上的角度去寫,這能使閱聽人在歌詞中得到思考的空間,社會的問題貼近生活,寫政治、寫性別容易得到強烈的反應,這也是周耀輝所作的詞大部份都值得一讀的原因。
詞作的尖銳
周耀輝於1989年,憑藉為達明一派所作的第一首發表作品《愛在瘟疫蔓延時》,就以另類的主題出道,他所寫的是一首有關探討「艾滋病」的歌,這首歌詞的靈感來自於名作家馬爾克斯《霍亂時期的愛情》,[6]它是一個愛情故事。而在《愛在瘟疫蔓延時》主要想表現出的是人們對「艾滋病」的恐懼和回避,比起疾病本身的恐怖還大。[7]周耀輝大膽的以「艾滋病」為題材,在當時的社會,同性戀、「艾滋病」還是比較尖銳和禁忌的話題。但在他第一首的發表作中,已經要表現自己另類的一面。他曾笑言在入行前,他曾想過以個人力量去改變香港歌詞文化,以自己的作品改變主流樂壇[8]。雖然,入行後他深明自己想法太過幼稚,不過周耀輝堅持用自己的模式去填詞,創造了自己風格的歌詞。
1992年,周耀輝突然離開香港到荷蘭,他曾經不避諱的說,他離開香港的原因有兩個,一是因為一段感情促使他想逃離,二是因為感受到九七回歸前香港的動盪。[9]回歸的消息無疑是香港人的一個震撼,很多人感到不安,出現移民潮。周耀輝是一個對社會、政治問題很關心的一個填詞人。早在1990,周耀輝為達明一派寫過一首《排名不分先後左右忠奸》,這首歌的題材很尖銳,當時是六四事件的翌年,歌詞中出現很多重要的領導人、政治人和商界人物,如鄧小平、李柱銘、魯平、李鵬、周梁淑儀、李嘉誠等等,這些有機會影響香港未來的重要人物與演藝明星放進歌詞中,玩味極重,如歌詞的頭一二句,「鄧小平 梅艷芳 Alan與成龍」、「David
Wilson 跟那李柱銘」。《排名不分先後左右忠奸》引起很大的迴響,是一首牽涉政治人物的歌,無線電視所製作的MV更加入坦克車的插圖於魯平、李鵬等領導人當中穿插,使整首歌的政治意味更重。[10]但周耀輝無懼,在歌詞中所提到的一班政治人物,就是要引起人們思考的空間,對香港未來的前途的關注。
收錄於達明一派的專輯《神經》裡面的一首歌《天問》,也就是回應1989年天安門事件的歌,事件對整個香港社會的一種反應。「風吹起紫色的煙和霞,百姓瑟縮於惶恐下」百姓的惶恐,是對統治者權力的畏懼,「嘆眾生,生不容問」因為有一種權力的關係,高下之分,百姓安守本份,對於不公平的事,也不敢去問,不敢去反抗。「誰斗膽挽起弓與箭 射天空囂張的火舌」有一種激起悲憤的情緒在內,想喚起人反抗無理的事情。[11]而事實上,這是一首有關人民的歌,對於天安門所發生的事情,周耀輝不是想表現一個強硬的立場,發出偏激的抗議,而是一首想喚起人反思中國的文化,中國人都怕權力的,對於強權不公的事逆來順受,不敢去問,但怎樣的服從才是正確的。
周耀輝敢於挑戰另類的題材,從現實取材,即使是尖銳的政治話題,他都勇於在歌詞中表達自己的聲音,無論邊緣和主流作品都具有自己的活力。
除了尖銳的政治話題外,周耀輝對於社會上的問題更是敢言,他有不少讓人反思、思考、正視、關心的社會為題材的作品,如《天花亂墜》這首歌就是對流行歌曲變成了「文化工業」的批判,利用流行文化的方式在諷刺流行文化的手法,[12]歌詞中有不少通俗的詞,如「股票價格」、「家裡老幼」、「炒過芥菜幾棵」等。這首詞是對流行曲的一種自覺的批判同時也是對媒體的批判。「誰人又藉故發出傷春悲秋收音機不息的選播」、「誰人又借做發揮天空宇宙收音機不管它都播」批判電台根本不會關心歌曲的內容是唱什麼,只要迎合受眾的口味就會不停播出。而流行歌曲又成為了「文化工業」的一種,變了受眾以之來感覺的工具。「誰人悠悠在吐著預料內那些歌,誰人喃喃自語沒話再寫」這句表現了流行歌曲寫的是「預料內的那些歌」,即是迎合主流文化口味的商品化情歌。即使詞人「沒話再寫」也照樣複製沒有靈魂的商品歌詞。《天花亂墜》是一首批判形式的歌詞,面對流行歌曲變成「文化工業」發出批判,[13]題材尖銳而鮮明。
面對社會上種種的不公平、競爭、利益等問題,周耀輝在《下流》這首歌中有表現了自己的價值觀。《下流》這首歌是周耀輝從大陸看到很多內地人因為生活上的困難而在無法買房子,他認為住的問題是社會上一個很重要而且是很基本的一個生活所需,但不管在香港還是內地,樓房都是人們的一個重大的負擔,我們無法選擇,所以社會上的人都不停的奮鬥、往上爬,希望成為上流,「他們往上奮鬥,我們往下漂流,靠著剎那的碼頭
答應我不靠大時代的戶口,他們住在高樓,我們淌在洪流」。[14]人們為了成為上流的人,都忽略了自由的價值,周耀輝希望用《下流》引起社會的共鳴。
總結
周耀輝曾說:「我不知道怎麼改變這個社會這個時代,我只能寫東西。我不是一個善於呼喊的人,不懂得怎麼呼喊,可我心裡有很多呼聲,便寄予了詞作。」[15]周耀輝就是這樣一個對社會、對政治、對一些另類事情都敏感的人,在他的詞中能見到他的尖銳,這是他對社會時代的尖銳、填詞題材的尖銳,也就是他內心的呼聲。
參考資料:
參考書目:
黃志華:《粵語歌詞創作談》,香港:三聯書店有限公司,2003。
黃志華:《早期香港粵語流行曲》,香港:三聯書店有限公司,2000。
朱耀偉:《香港流行歌詞研究-70年代中期至90年代中期》,香港:三聯書店有限公司,1998。
[5] 朱耀偉:《香港流行歌詞研究-70年代中期至90年代中期》,香港:三聯書店有限公司,1998,頁304。
[10] 3c中文唱片評論http://3cmusic.com/home/?p=9825
[11]《陽光時務》特獻_黃耀明周耀輝談《天問》http://www.youtube.com/watch?v=VPwY6r6ftEI
[12] 朱耀偉:《香港流行歌詞研究-70年代中期至90年代中期》,香港:三聯書店有限公司,1998,頁304。
[13] 朱耀偉:《香港流行歌詞研究-70年代中期至90年代中期》,香港:三聯書店有限公司,1998,頁304-305。
[14] 《陽光時務》創刊號特獻http://www.youtube.com/watch?v=AMR4zdcrh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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