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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4月1日 星期日

聽一場音樂人座談會:周博賢(下)

作者 李綺靈


  座談會當天比較有意思的問題,是有關周博賢作詞時候的定位:到底詞人是站在哪個位置面對讀者?還有怎樣怎樣看待自己的身份和怎樣運用這個身份去發聲呢?周博賢在座談會上強調自己不愛直接寫悲情歌,或許詞人不喜歡情緒過於波動?所以作詞的時候喜歡觀察,寧願作為一個站在群眾以外的觀察者,通過思考和想像,再將客體的狀態寫進歌詞裡面,引發歌迷共鳴。詞人自己說明,寫《愁人節》的時候是以一個較遠的第三者角度來看露宿者問題,但《我愛茶餐廳》的話則相對較近。保持一定的距離,幫助詞人在探討問題的時候可以免除流於偏激。換言之,越嚴肅的話題,詞人寧願站在更遠處發聲。

  不過,如果我們更加仔細去看周博賢的作品,或許可以發現更多。首先,雖然周博賢聲稱自己不喜歡廣東歌,但是卻提過兩個名字:許冠傑和達明一派。他們的歌,都是周博賢所愛的,而我們則可以在他的歌詞中,發現到繼承自許冠傑和達明一派的東西。許冠傑享有「香港流行音樂祖師」的美譽,其作品如《半斤八兩》、《天才與白痴》等等,早已深入民心,成為廣東流行曲的經典,即使是八十後九十後也懂得哼上幾句。而這些作品之所以唱得街知巷聞,黎彼得應記一功:因為這位「鬼馬詞人」曉得以廣東話入詞,充分寫出草根味道,讓許氏能準確唱出普羅大眾的心聲,才得以為香港流行樂壇留下經典一頁。至於達明一派,其歌曲絕對非香港樂壇主流,不單風格迷幻,而且歌詞不少旨在反思,還有對社會或政治的批評,跟當年的非情歌運動關係也是密不可分的。所以,喜歡BAND SOUND的周博賢當然也愛BEYOND,但是比起抒情的BEYOND而言,則更愛走偏鋒的達明一派。從周博賢的愛好,我們可以發現詞人從他們兩者分別繼承了為普羅大眾發聲的草根味道,和異於樂壇大路情歌的主題探討。

  《我愛茶餐廳》中,詞人寫的本來只是平凡的茶餐廳環境和餐單,但是卻對之再三加以讚嘆:「豪情瀟灑氣慨似少年劉華 外貌帶點草根卻高雅」。除此之外,詞人也適當地加入廣東口語,例如「想搵位真好辦」、「用兩蚊做到 換凍飲太好 彈性高有著數」,嘗試同時從主題和文字兩方面,在「草根」和「高雅」之間進行調和,讓人重新思考傳統的茶餐廳形象,再注意這一陪伴香港人成長的地道文化的可貴處。聽《我》的歌詞時,教人想起另一位香港作家也斯先生也曾經寫詩歌頌茶餐廳文化呢。另外,《字裡行奸》則是詞人批評傳媒歪風之作。八卦雜誌、娛樂版為製造噱頭,出動狗仔隊跟蹤、小題大作甚至無題大作,「欣賞字裡行間 將公眾的人物狂玩」,這些風氣,詞人看不過眼,於是拿起筆桿進行反擊。還有《菲情歌》,詞人嘗試站在外傭、即社會上較弱勢的一群的角度出發,希望可以幫助雙方的溝通、引發思考;同時間,歌名不難令人聯想起八十年代的非情歌運動。原來,詞人在不知不覺間,其實同時延續了許冠傑的「草根平民化」和達明一派的「小眾」和「批判社會」兩條路線,至於怎樣繼續將兩者調和得更好,則得看詞人希望朝著怎樣的方向走了。 



  今時今日有了網絡平台,要發表創作已經比以前容易多了,但是要成功的話卻也絕非易事。文字工作,不論是歌詞創作,還是小說編劇,都是一分耕耘一分收穫,必定經過長時間的浸淫才可以獲得回報的。正如周博賢本身,亦花了十年時間才得到今天的位置。在朝著成為作家的目標邁進之前,若我們能先做好讀者,懂得欣賞詞人在作品中所花的心思,也未嘗不可呢。







聽一場音樂人座談會:周博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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